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河鹿圆圆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又奶又狼小猎户沈青河鹿圆圆》,由网络作家“月落华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鹿圆圆问道:“嫂子,大哥和青河什么时候回来?”陈秀花说道:“这次可能回来不早。他们准备猎头鹿,不好得手。”鹿圆圆知道猎到老虎值钱,她问道:“鹿很值钱?”“是。鹿浑身是宝,鹿茸、鹿筋、鹿心、鹿血,可都是难得的好药材。鹿皮更是抢手,柔软、结实、又轻便,而且冬暖夏凉,透气性好。”陈秀花继续说道:“不过活着的鹿更值钱。有钱的官宦人家都有自家的鹿苑,养上几头鹿,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。卖给他们,自然比卖给郎中和酒楼价钱高。”陈秀花担忧道:“鹿很难抓,更何况要活的。他们得费不少功夫,也不一定成功。”鹿圆圆对打猎不懂,不知怎么开解,便说道:“只要人没事,平安回来,比什么都强。”陈秀花望着她,惊讶鹿圆圆竟能体谅到这一点。旁人只羡慕他们家经常吃到肉,还能...
《又奶又狼小猎户沈青河鹿圆圆》精彩片段
鹿圆圆问道:“嫂子,大哥和青河什么时候回来?”
陈秀花说道:“这次可能回来不早。他们准备猎头鹿,不好得手。”
鹿圆圆知道猎到老虎值钱,她问道:“鹿很值钱?”
“是。鹿浑身是宝,鹿茸、鹿筋、鹿心、鹿血,可都是难得的好药材。鹿皮更是抢手,柔软、结实、又轻便,而且冬暖夏凉,透气性好。”
陈秀花继续说道:“不过活着的鹿更值钱。有钱的官宦人家都有自家的鹿苑,养上几头鹿,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。卖给他们,自然比卖给郎中和酒楼价钱高。”
陈秀花担忧道:“鹿很难抓,更何况要活的。他们得费不少功夫,也不一定成功。”
鹿圆圆对打猎不懂,不知怎么开解,便说道:“只要人没事,平安回来,比什么都强。”
陈秀花望着她,惊讶鹿圆圆竟能体谅到这一点。旁人只羡慕他们家经常吃到肉,还能拿猎物换银钱。没人知道他们每次进山,她有多担忧。只有他们平安回来,她才会放心下来。
她应道:“是,打猎很危险。庆生爷爷就是进山打猎受了伤,没治好,就这样没了。没多久,他奶奶也跟着走了。”
陈秀花把沈家历史讲了一遍,包括她和大郎相遇相识。
鹿圆圆说道:“大哥命大,大难不死必有后福,这不是遇到嫂子了,还有这么可爱的庆生。比他在军营打打杀杀好多了。”
陈秀花笑笑,又说起二郎的事情。
鹿圆圆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。
陈秀花看着庆生渐渐蔫了,不断的往鹿圆圆怀里钻了。鹿圆圆正觉着尴尬,她只穿件里衣。这小子莫不是想......,一句话出现在她脑海‘有奶便是娘’。
陈秀花清楚儿子困的模样,慌忙拉起庆生,“娘带你去睡觉。”
“不,我要和姐姐一起睡。”
这下陈秀花可不会由着他,“圆圆还没吃完饭,跟我睡。”
陈秀花一只手收拾了碗筷,一只手抱着庆生走了。
庆生在她怀里挣扎,哭喊道:“我要姐姐。”
鹿圆圆说道:“庆生听娘的话,睡醒了再来找我玩。”
陈秀花出了东厢房,看到那个女子又在她家门口转悠,她想走过去问问。可是那女子看见她便走了。
陈秀花没多想,回了正房。
沈青木家,
王四凤留意了月英一上午,避开沈青木,试探性的问道:“妹子,你是不是想见见沈家二郎。”
月英被人猜中了心思,低着头,微微点了两下,小声说道:“或许他看见我,会记起我。”,“我还想看看表哥说的是不是真的。”
王四凤说道:“他们兄弟俩时常进山,我下午去看看二郎在不在家。他若在家,我想个由头,让他出来一下,你看咋样?”
月英忧愁了一上午,终于露出了点笑脸,羞涩的点点头。
王四凤也想看看那个女子,只是沈青木不让她去凑热闹。她现在师出有名了,可是为了他表妹。
避开午时的毒日头,沈青木在家休息一个时辰,又下地了。
王四凤看他走远了,才拿了两个点心往村东头走。
陈秀花正在东厢房让鹿圆圆试小衣。
“圆圆,你试试这小衣,尺寸不合适,现在还可以改。”
鹿圆圆等了一会儿,她陈秀花好像没有要出去的意思。她有点不好意思。
陈秀花毕竟是已婚的农家妇,没那么多讲究,“哎呀,都是女子,害羞啥。我正好教教你这小衣怎么穿。”
鹿圆圆心一横,解开了系带,脱了中衣。第一次换衣服就是陈秀花帮忙的,只是当时鹿圆圆躺着,现在坐直了身体。而且当时陈秀花只注意了那浑身的白嫩皮子。
此时,她不由惊讶道:“哎呀,圆圆,你这也太会长了,这小腰细的,这胸,哪个男子要娶了你,那得幸福死。”
鹿圆圆被她说的一阵脸红,不好意思的双手抱胸,“嫂子真是会取笑我。”
惹得陈秀花一阵大笑。
她把那件玫红小衣递给鹿圆圆,她一边说,让她一边摸。比肚兜要大不少,下缘很长,完全盖住小腹。
“一共两个带子,上面这个绕过脖子系在后面,腰上还有一个带子。”
鹿圆圆摸索着系好,陈秀花说道:“不行,上面还得再给你缝个带子,不然兜不住。”
这嫂子说话可真够直接的,惹的鹿圆圆又一阵脸红。
“圆圆,因为比较急,就没给你绣什么花样,以后有空再慢慢给你做一件。”
“嫂子不用麻烦了,再好看我也看不到,这样就挺好。”
陈秀花捂嘴笑起来,鹿圆圆不明所以,“嫂子,我说错什么了?”
“这小衣不是给你看的。”
“啊?”
“算了,以后你就知道了。脱了吧,我再改改。”
王四凤进了院子,喊道:“秀花在家吗?”
陈秀花一听是王四凤,对鹿圆圆说道:“我出去一会儿。”
“嫂子忙。”
陈秀花出了东厢房,“嫂子来了。”
王四凤看着她从东厢房出来,快步走过去。陈秀花立即关上了房门,拉着她向堂屋走去。
王四凤还回头看着东厢房,陈秀花说道:“嫂子今天咋得空过来?”
“我给庆生送点心。”
“真是谢谢嫂子了,庆生还睡着。醒来就闹腾,就没叫他。”
王四凤四周看看,说道:“大郎二郎不在家啊?”
“他们进山了,可能得一两天。嫂子找大郎有事?”
王四凤神神秘秘,说道:“我家青木说二郎领回来一个女子,要成亲了?”
青木堂兄人挺好,只是他这婆娘是有名的长舌妇。陈秀花吸取了月英的教训,不敢乱说,只道:“二郎可没和我们说要成亲的事。”
“那他是不是领回来一个女子?”
陈秀花斟酌着,“不是二郎领回来的,是他和大郎一起从山里带回来的。那女子受伤了,暂时在这里养伤。”
王四凤瞪大了眼问道:“住在东厢房?”
这个王四凤问得可真详细,陈秀花想了想,答道:“当时他们回来的突然,西厢房没有打扫,就先安排在东厢房了。后来二郎打扫了西厢房,住进去了。”
沈家几代都是村里的猎户。用积攒的钱财购置了田地,兴建了宅院。
到了沈水生这代,一共兄弟三人,沈水万,沈水物,沈水生。只有沈水生很好的继承了他爹的狩猎技巧。
沈水生有两个儿子,就是沈青山和沈青河。本来中间还有一个,大月份时沈母不慎摔倒,没有保住。沈母伤了身体,将养了五六年,才又怀了沈青河。这个幺儿从出生就备受全家人的宠爱。
兄弟俩从小就跟着沈水生进山打猎,改善生活,补贴家用。
沈青山十五岁服兵役进了军营。
两年后沈水生打猎发生意外,伤了肺腑。郎中不少请,银钱不少花,半年后还是不治身亡。
当时沈青河十一岁,也能独自猎到小型猎物了。因着沈父的情形,沈母害怕紧张,就这一个幺儿在身边,他要再出事,她没法活了。
没了打猎的收入,田地的耕作也耽搁下来。少了进项,又多了开销,沈家日子一下紧张起来。
饭食质量下降,又忧思过重,沈父去世后不久,本就身体不好的沈母也病倒了。
沈家已没宽裕的银子请郎中。
二伯早年间就已离世,二伯娘再嫁给了隔壁村一个老鳏夫。现在二房只有一个堂兄,沈青木。没有父母的帮扶,他的日子过得也不好。
之前都是沈水生照顾着。现已年十八,尚未婚配。
沈青河只好去大伯沈水万家借银子。
沈水万看着怯怯的少年,慢悠悠开了口:“青河啊,不是大伯不借你,你娘的身体一向不好,你也知道,这得多少银两够啊。我家条件可比不得你家。那么多银钱砸进去,你爹不还是没留住?”
“现在还要再借钱,到时落个人财两空,你拿啥还啊?”
“我这攒了两年,才凑够仙儿的嫁妆,你堂姐眼看着要出嫁了,实在没有多余的银子给你啊。”
沈仙儿听到他爹拒绝,总算放心下来。拿她的嫁妆去接济三房,她自是不愿的。
爷奶在世时,就一直偏袒三房。他们家打猎本领强,眼看着下一代沈青山沈青河也要成为猎户了,这日子比他们越过越好。
还好,苍天有眼,不能一直让他们吃香喝辣的,这下沈家三房算是落败了。只剩在军营的沈青山了。
大伯看着默不作声的少年,提点道:“你娘的身体垮了,你要照顾她,你家田地荒了有一阵了。可惜啊。”
少年低垂着头,双手垂在腿侧,紧紧握着拳。
爹在世的时候,大伯父一向温和亲善。现在爹尸骨未寒,娘亲病倒,需要亲人帮扶,这个大伯父摆明了是落井下石。
一直被宠爱长大的小小少年,第一次感受到世态炎凉,人间冷酷。
就这样,沈家大房只花了五两,就收了三房价值几十两的田地。
沈青木听说小堂弟卖地的事情,从田地回来到家里找他。
“青河,我听说你把家里的田地卖了,只得五两?”
少年默默点头,“嗯。”
沈青木叹气道:“唉,大伯太不像话了。”
事已至此,他看着垂头丧气的少年,也不忍再说什么。
“青河,我这里有一两,你先拿去用。”
沈青河看着面黄肌瘦,衣衫破旧的沈青木,不肯收他的银子。
“我已留下自己所需,这是多余的。你先给婶子看病,日后再还我。”他把银子塞给青河,转身走了。
沈青河看着一两银,不知堂兄攒了多久才有这么多。
沈母已经油尽灯枯,再好的药材也只能吊着一口气。六两银子,也用不了多名贵的药材。
沈母躺在床上,轻轻握着沈青河的手,有气无力的说道:“幺儿,这宅院是爹娘留给你的最后的东西了。我清楚自己的身体,不要再浪费银钱。”
“你若与我商量,我自是不会同意你卖掉田地。”
沈母浑浊的双眼留下两行清泪,“我的幺儿,你要怎么办。”
家里没钱,没地,一个11岁的孩子,要怎么过活。
沈母在不舍和担忧中,缓缓闭上了眼。握着的手,也慢慢打开,垂在床边。
一直被宠爱长大的少年,半年的时间经历了父母相继离世,唯一的兄长又不知身在何方。
他抱着娘亲冰凉的身体哭了一夜。
第二天,他看着爹娘留下的院落,他也不想卖。
可是,他不能只拿席子裹了娘亲就草草下葬。
吸取了卖地的教训,这次他去找了里正,希望有他作主,可以得到一个公正的价格。
“里正伯父,我想卖房和宅地,你能不能帮忙问问,看看有谁要买。我挺急的。”
他家的事,村里人都知道。里正也是一个心善的人,“二郎啊,你家就剩这院子了,你再卖了,以后啥打算?”
少年低声道:“打猎。”
里正叹口气,“唉。”
虽说可怜,可是谁家都不容易。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了。
“我给你问问吧。”
“谢谢里正伯父。只是我娘等着银子下葬,得尽快。”
里正提醒道:“卖的这么急,银钱上可能会吃亏。”
少年抿着唇,“嗯。”
里正的婆娘看着少年的背影,“真是可怜啊,之前他家的日子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。那院子也是村里正中心。”
“这沈家二郎只怕以后要吃苦了。”
里正沉默着出了门。
沈青河端着饼子和热粥进了东厢房,“鹿儿,饼子有点凉,嫂子又给加热了一下,饿坏了吧?”
鹿圆圆微微笑道:“没有。”
沈青河把饭食放在炕桌上。
“青河,我想先洗洗手。”
“好。”
沈青河又去厨房端了盆水,顺便搅了搅正在煮的中药。
他把盆子放在炕沿,抓着鹿圆圆的手,慢慢放在盆里。少年仔仔细细洗着,两双手交缠在一起。滑腻柔软的触感让少年俊脸越来越热。
鹿圆圆皱着眉头,这个弟弟行为有点轻浮,说道:“青河,我自己可以。”
沈青河才意识到她已经醒了,这样做有点过,忙缩回手,解释道:“让你先熟悉下。”
他拿来帕子,自然地就要握起鹿圆圆的手,好在最后时刻及时停了下来,递到她手边,“帕子。”
“谢谢。”
沈青河端走盆子,又把炕桌放在鹿圆圆面前。
这次学聪明了,先解释:“我会带你慢慢熟悉一遍这里的东西。”
鹿圆圆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他抓着她的手放在炕桌上,“这是一张小炕桌,在炕上吃饭或者干活的时候会用到。”
鹿圆圆顺着桌子边,摸了一遍。
“桌子上有饼子,还有碗热粥,我把菜夹到了碗里。这是勺子。”
沈青河把勺子放在鹿圆圆手里。
“这是一张饼。”
又把一张饼放在她另一只手里。
鹿圆圆试探性的用勺子去找那碗粥,沈青河看着离的越来越远,眉毛微皱。
他想直接上手喂她,不用她这么费力还没喝到一口粥。
鹿圆圆还没有放弃,先用手摸到了桌子,又慢慢的一点点探索,终于摸到了那碗粥。
她往前探身,嘴巴对着勺子吹了吹,其实根本没吹到粥上。
试探性的喝了一小口,然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,好像取得了什么胜利。
沈青河看着只觉心酸。啥时候可以向她开口啊,他要名正言顺的照顾她。
鹿圆圆又咬了一口饼,“嗯,你嫂子做的饼真好吃。”
沈青河笑的开心,“明天还给你做。我明天要和大哥进趟山,顺利打到猎物的话,后天我们会去县上。想想有什么需要的,我给你带回来。”
鹿圆圆摇头,“没什么需要的。”吃人家,住人家,哪还敢提要求。
“记得带那些东西去,多问几家,挑个好价钱。”
沈青河又不开心了,但又不能说,想了会儿才道:“你那些东西做工太奇巧,我都没见过。不知道有没有人要,也或许会引来啥麻烦。”
鹿圆圆顿住,她没想过这个问题。如果是那样该怎么办?脑袋慢慢低垂,嗫嚅道:“我没其他东西了,现在又看不见,我还没想到其他挣钱的法子。”
她放下手中的饼,双手慢慢滑到桌子底下。
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沈青河心像被揪住一样疼,就像当年无助的他,身无分文,无依无靠。
可是鹿儿似乎比他还可怜,一个女子,还受了伤,又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。
他后悔刚才的口无遮拦,只顾着气她事事都要和他分清楚。他忘了这是鹿儿第一天认识他,自然不是那么熟络。
如果随随便便就心安理得的花一个陌生男子的银子,这女子品德肯定有问题。
他太心急了。
沈青河开始找补,“我们这里毕竟是小山村,有的人一辈子都没去过县上。我没见过,不见得县上的有钱人没见过,还有府上呢。再说,都没见过的才是稀罕玩意儿呢。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。”
果然,鹿圆圆抬起了头,脸上有了点光彩,“是吗?”
“放心吧,肯定可以的。我多跑几家。”
鹿圆圆浅浅笑着,“那麻烦你了,青河。”
“不麻烦,你不说这银子是给我的嘛。等我回来给你请郎中,再给你买肉吃。”
鹿圆圆眯着眼睛笑起来,“一个猎户还要花钱买肉吃。”唇边的两个小梨涡,显得她俏皮可爱。
沈青河呆呆的看着她,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,辩解道:“那也不是每次你想吃啥,我就能猎到啥。那猎物又不会自己往我箭上跑。”
逗得鹿圆圆更大声的笑起来,沈青河也跟着笑。
屋前路过的沈青山被笑声感染,他也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。屋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。之前这臭小子像个冷冰冰的闷葫芦一样。
“那你猎到什么我就吃什么。我不挑食。”
“好”,沈青河看她心情好转,又把饼子塞到她手里,“快吃,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沈青河守了一会儿,看着她一人喝粥吃饼没问题,便说道:“我去给你做个恭桶。”
“青河,别忙了,等我脚好了,就可以自己去茅厕了。”
“没事,天冷了也用的着。”
嫂子就有一个,女子肯定会用到的,早晚都要有。
他到厨房,提了一个水桶出来,三两下就把提手砍断了。
“你砍它做啥?”沈青山听到动静,从堂屋出来。
“我给鹿儿改个恭桶。”沈青河正忙着打磨边缘。
“去做个就是了,好好的水桶就这样砍了。”
屋里的鹿圆圆第一次听到沈青山的声音,简直声如洪钟,中气十足。这肯定是个高大威猛的汉子。和温温柔柔的沈青河一点不像。
听声音,他这是不高兴了?
鹿圆圆心里惴惴不安。忘了问青河,他家还有什么人。他这个年龄,想必在家做不了主。如果他父母不同意她住在这里怎么办。她现在简直废人一个,还需要人照顾。
“今晚就要用。等回来再去做个水桶就是了。”沈青河继续忙碌着。
沈青山冷哼一声,回了屋。
沈青河看着去掉把手的水桶,还需要个盖子,上面再挖个洞,这样鹿儿就可以坐在上面了。
他乐滋滋的想着,在家里到处寻摸可以做盖子的东西。
看到堂屋里的圈椅。在那上面挖个洞也行,把恭桶放在下面。
抬头就看到他哥警告的眼神,算了,那是大哥成亲时候打的家具。他如果挖个洞,大哥说不定真会打他一顿。
他装了些草木灰,提着半成品恭桶进了东厢房。
鹿圆圆已经放下了勺子,规规矩矩的坐在炕桌前。
“鹿儿吃饱了?”他走近,“咋吃这么少?不是说这个饼好吃吗?怎么才吃了半张?粥也没喝完。”
“我一直坐在炕上,没怎么动,吃不了那么多。”
“真吃饱了?”
鹿圆圆轻轻点头,“嗯。”
沈青河端起碗喝完了剩下的粥,又把半张饼塞嘴里,“鹿儿,恭桶还需要个盖子,我得去趟张木匠家。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他把炕桌换了个位置,收拾了碗筷端到厨房。又端着一个木盆回来。
“鹿儿,可以泡脚了。”
他把木盆放下,就去抱鹿圆圆,“你得坐在凳子上。我抱你过去。”
鹿圆圆轻轻点头。
他一直忙不停,她都没有机会和他说话。她真就像个废人,吃喝拉撒都离不开人。
鹿圆圆低落极了。
“鹿儿咋了?太烫?”沈青河伸手摸了摸药汁。
“不烫,刚好。谢谢青河。”她好像除了说‘谢谢’,其他啥也做不了,“你不是要去木匠那里吗?快去吧。”
“好,马上天黑了,我很快回来。”
“嗯。”
沈青河到堂屋,手伸到他哥面前。
沈青山抬眼,“干啥?”
“银子,做水桶。”
“这都啥时辰了,改天再做,那不是还有一个。”
“不行。恭桶还差一个盖子。今晚就要用。”
陈秀花看着两兄弟较劲,忍不住抿嘴偷笑。也不知道大郎较什么劲,明明每次都输,最后还不是依了二郎。
沈青山瞥着弟弟,拿出钱袋子,仔仔细细数了五十文,大力的拍在沈青河手里。
“不够。”
沈青山大眼一瞪,“咋不够了,一个木桶就是五十文。”
“我还要一个盖子,一个浴桶。”
鹿儿那么爱干净,肯定早就想洗澡了。肯定不能像他那样随意擦洗就完事。
沈青山问道:“她要的?”
“没有,鹿儿啥要求都没提。是我要给她。”
沈青山无奈的叹了口气,又数了五百文。
陈秀花听着两人的对话,二郎对那个女子是真动了情。伺候的细心周到。谁能想到几天前还是个冷心冷面的人。这男人啊,就看上不上心。上心了,啥都能想到。
沈青河已经拿着银子跑了。
鹿圆圆不知道她摸到的是沈青河的腰带。他穿的是省事利索的短打,只有腰间那粗布束带突出来,就被鹿圆圆抓住了。
如果不是知道她眼睛看不到,少年肯定认为她在调戏他。这无意的动作,撩的少年脸红。
他清了清嗓子,说道:“我不知道你会忽然醒来,没有准备恭桶,得去外面。”
他向来就是倒头就睡,一觉到天亮,根本不需要恭桶。
“嗯,能带我去吗?”
“你的左脚还没好,不能走路。我得抱你过去。”
鹿圆圆一滞,抱过去。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?这个古代男人怎么回事?不过不让他抱,她好像真的没法过去。
她轻轻点点头。
少年又抿唇笑了笑,以后可以正大光明抱她了。
他给鹿圆圆穿上新鞋子,“这是嫂子给你做的新鞋,很好看,豆青色的,还有一双水粉色。她还在给你做新的襦裙。”
沈青河抱起她,鹿圆圆浑身僵硬,强装镇定的说道:“真是太感谢嫂子了,太麻烦你们了,我以后会还的。”
少年不悦的睨了她一眼,那嗔怪的模样像极了情侣间的打情骂俏。张口闭口要还,分的那么清楚。再如此说,就把她扔下。
“到了。”
他把鹿圆圆轻轻放下,“右脚先站住。”然后他轻轻握着她的左脚,“左脚落在这里,不要用力,只轻轻沾地就行。”
鹿圆圆努力维持平衡,瘸了一条腿,又是个瞎子,她站的摇摇晃晃,紧紧抓着沈青河。
这要怎么上厕所。苍天,干脆让她死了算了。
“我叫嫂子来。”
“不用,我可以。”麻烦人家太多了,还要扶着上厕所,她何德何能啊。
左脚多吃了点力,虽然疼痛,但好歹暂时站稳了。
“可以了。你走吧。”鹿圆圆说道。
“有事叫我。”
“嗯。”
沈青河故意加重了脚步声,好让她知道他的位置。
鹿圆圆开始着急的解腰带。摸索半天,没找到带子在哪儿。
苍天啊,来个雷吧,直接劈死那种。
不得已又开始叫:“青河。”
青河跑进来,“这么快?”
“不是,这个,裤带怎么解?”此刻,也不顾上害羞,感觉马上就控制不住了。
沈青河说道:“冒犯了,鹿姑娘。”他缓缓把手伸向她的腰身。
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时候解她的裤带。他盯着鹿圆圆,手里解着她的裤带,心脏怦怦跳。
“还没好吗?”鹿圆圆催促道。
“好了,你提住。”
鹿圆圆捏住裤腰。
“我出去了。”沈青河红着脸出了茅厕,只觉着口干舌燥。
他从来不知道面对心仪的女子会是这般煎熬。他按住胸膛,唯恐那颗心跳出来。
堂屋,
陈秀花问道:“青河咋还不回来?”
沈青山沉着脸,“吃饱了呗。”自从背回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,他就没有一天舒心的日子。
陈秀花继续道:“他才吃了一张饼。”
沈青山没说话。
陈秀花又问:“那女子应该醒了吧?”
沈青山瞟了她一眼,净问他不知道的事。
鹿圆圆喊道:“青河。”
“来了。”青河快步走过去,一把抱起她,“脚疼了吧?我一会儿就给你改个恭桶。我不在家的时候,你也方便。”
他感觉鹿圆圆身子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,沈青河弯了弯唇角。慢慢她会习惯的,直到再也离不开他。
大手扣在她腰上,真是又细又软。
“青河。”
青河停下脚步,抱着鹿圆圆转了身,“堂兄。”
房东的堂兄,那她也应该叫堂兄,嘴甜点准没错。于是鹿圆圆脆生生的开口,“堂兄好。”
沈青木本是听了娘子的话,想再劝劝青河。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他抱着一个女子,一个只着中衣散着长发的女子,还跟着青河一起叫他‘堂兄’。
他磕磕巴巴,扯出牵强的笑,应道:“啊,哦,姑娘好。”
青河倒是很愉悦。他的堂兄就是她的堂兄,叫的没错。
沈青木愣愣看着两人,沈青河脸上那抹淡淡的暖色,让他吃惊,看来对这女子欢喜的紧。有了这么漂亮的女子,怪不得死活要和月英退亲。
“堂兄进来坐。我先把鹿儿送到屋里。”沈青河没有一点不好意思,说的自然,走的自然,抱着人进了他的东厢房。
沈青木愣在原地,他们一起进了东厢房!这女子已经和青河住一起了?!
鹿圆圆仰头‘望’着他。‘鹿儿’,这名字似乎比‘圆圆’还要亲昵,从一个男人口中叫出来,确切说是暧昧。她微微皱眉。
“咋了?不舒服?是不是脚疼?一会儿就给你泡脚。”
“泡脚?”
“嗯。你的脚踝扭伤了,郎中开了方子,交待要每天至少泡两次。我都是每天早晚给你各泡一次,如果不外出,中午也会泡一次。”
鹿圆圆惊的一时无语,嘴唇微张。
沈青河抿唇轻笑,她的样子,真的让人很想亲。她现在醒了,以后就不能每天喂药喂粥了。想到这个,笑容也消失了。
“那真是太麻烦你了。我不知道你已经帮我请了郎中。花了多少银子?”
沈青河又阴了脸,“没多少。”
“青河,你成亲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
没有还好,不然他和婚外女子这么没有距离感,应该算是个渣男。
鹿圆圆继续问道:“你多大了?”
沈青河犹豫了一下,“年底18。”
哦,是个小弟弟。那还好,应该看不上她这个老女人。
“你是不是嫌弃我年龄大?”沈青河没有底气的小声问道。
“啊?怎么会?你如果年龄大,那我就该入土了。”
“你比我大?”
“我21了。”
“那怎么还没成亲?”
好像被嫌弃老了,鹿圆圆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,“我生活的地方和这里不一样。我们都是在30岁左右才成亲。”
“我这样住你家里,不耽误你成亲吧?”
少年不高兴了,气呼呼的瞥了一眼鹿圆圆,“不耽误。我去给你端饭。”
沈青河到了堂屋,“噗通”就跪在哥嫂面前。
陈秀花吓的赶紧拉他起来,“二郎,这是作甚?有啥事,你说。你哥都会答应的。”
沈青木也忙起身,“青山啊,你们忙,我先走了。庆生和庆有在一起,别担心。”他只是来串个门,没想到遇到了大事。他这个堂弟还真不把他当外人。
沈青山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下,怔怔地看着他。
沈青河扎扎实实磕了一个头,坚定的说道:“大哥嫂子,我要她,请哥嫂成全。”
这时传来孩子的喊声,陈秀花放下针线筐,说道:“庆生醒了,我去看看。”
“好的,嫂子。”
之前庆生一直不被允许进入东厢房,现在鹿圆圆身体稳定,陈秀花就抱着他一起进来了。
“圆圆,我把庆生抱来了。”说着把两岁多的庆生放在了炕上。
庆生盯着鹿圆圆看了会儿,走到她身侧,“娘,这个姐姐就是小叔带回来的?”
鹿圆圆听到声音,把脸转向他,“你好呀庆生,我叫鹿圆圆。”
庆生摸了摸鹿圆圆的脸,又对着陈秀花说道:“娘,这是小叔给我找的娘子吗?”
鹿圆圆一愣,随即笑起来。
陈秀花赶紧把他拉回来,“这是你姨母,不是姐姐。”
“姨母?”庆生皱着小眉头,好像在很认真的思考,“哪来的姨母?我之前都没见过。不是只有一个舅舅吗?”
“她不是娘的姊妹,是家里来的客人。”
“哦,客人。”庆生一副‘他懂了’的表情。
“那我能让她作我娘子吗?她很好看。”
陈秀花尴尬不已,也不知道大郎天天教了啥,这么小就想着娘子。
鹿圆圆又忍不住笑起来,“庆生,你多大了?”
庆生挣开陈秀花,爬到鹿圆圆身边,“我马上就三岁了。很快就可以娶你了。”
鹿圆圆忍着笑,“庆生,”
庆生小手又抚上鹿圆圆的脸,“姐姐,我在这里,往这儿看。”
鹿圆圆顺着庆生的手转向他,“庆生,我病了,眼睛看不到,不是故意不看你的。”
庆生趴到鹿圆圆脸前,“这样也看不到我吗?”
鹿圆圆摇摇头,起了逗弄的心思,问道:“还想娶我吗?”
“想,我能看到你啊。”
鹿圆圆又笑起来。
“姐姐,我小叔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,我比小叔还好看。”
陈秀花又把他拉回来,“一天都晚胡说八道,都是跟谁学的。”
陈秀花对鹿圆圆说道:“圆圆对不住啊,小孩子胡说八道。”
“我没胡说八道。爹说男子都要娶妻,娶自己喜欢的女子。我就喜欢这个姐姐。”
鹿圆圆说:“嫂子,童言无忌,没事的,正好有小庆生陪我解闷。”
“姐姐,我不小,马上就三岁了,等我挣了银子就娶你。”
鹿圆圆故作惊讶道:“你还知道娶妻需要银子呢?”
庆生骄傲起来,“当然,我知道很多的。”
“我会跟着爹爹学打猎,学种田,然后挣银子,都给你。”
鹿圆圆笑的花枝乱颤,陈秀花有点不开心了,辛辛苦苦养了个小白眼狼。
“嫂子,看庆生就知道大哥对你绝对好。不然他也不会说这些。”
陈秀花稍微舒服了点。
“我会对你更好。”庆生见缝插针表现自己。
“嫂子,你应该高兴,庆生以后成亲不需要你和大哥操心了,他自己就能搞定。这娃娃太聪明了,能说会道的。”
陈秀花松开庆生,开始做活,“希望如此吧。大郎成亲晚,不过因为他在军营耽误了,二郎到现在没着落,大郎操碎了心。”
她一松开,庆生又迅速跑到了鹿圆圆身边,陈秀花也懒的管了。她看的出来,鹿圆圆挺喜欢他。
庆生靠在鹿圆圆怀里,抓着她的手,“姐姐,你摸摸,我长的很好看。”
鹿圆圆摸了摸,小脸胖乎乎的,身上也肉嘟嘟的,睫毛挺长,“嗯,确实好看,像头小老虎,虎头虎脑,可爱极了。”
庆生更高兴了,往鹿圆圆身上靠,“那你同意作我娘子了?”
“那得看你打猎本领怎么样,田种的好不好。不然要跟着你饿肚子了。”
“不会,不会让你饿肚子,我爹每次都能打到猎物。”
“自己的娘子自己养,你看你爹是不是养着你娘?”
庆生又皱起了小眉头,良久点点头,一本正经的说道:“嗯,姐姐说的对。我下次就跟着爹爹和小叔一起进山。”
“不行,你还太小,不能进山。你就在家陪我聊天就行。”
庆生笑嘻嘻的应道:“好。”
陈秀花时不时抬头看一眼。
“娘,我今晚不跟你和爹睡了,我要跟姐姐睡。”
陈秀花也不想跟他费口舌,就说道:“行,你爹同意我就同意。”她本来想说‘只要你小叔同意。’,怕鹿圆圆多想,就改了口。
“姐姐,你为啥住东厢房?我的娘子不能住在东厢房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东厢房是小叔的房间,西厢房才是我的,今晚我们就搬过去。”
鹿圆圆又笑起来,“你倒是念念不忘。”
陈秀花说道:“庆生,娘要做饭了,你来帮我烧火。”
庆生靠着鹿圆圆,不想离开。
陈秀花说道:“圆圆也饿了吧?”
庆生立马起身,“姐姐饿了,我去烧火,给你煮饭。”
鹿圆圆摸摸他的小脸,说道:“谢谢庆生,谢谢嫂子。就把面条给我热一下,嫂子做你和庆生的就行。”
“没事,我看着做。你歇一会儿。”
“姐姐,我走了,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陈秀花把他抱下炕,“上个炕都要娘抱,还天天想着找娘子。”
鹿圆圆抿嘴笑。
庆生看鹿圆圆笑话她,小脸垮了下来,一落地就自己跑了,也不管他娘。
鹿圆圆确实有点累,一上午净说话了。屁股也疼。她慢慢躺下来。
有点口干,不好意思麻烦陈秀花,只好忍着。也好,省的喝了水又要小解。
快睡着的时候,听到庆生喊,“姐姐,饭好了。”
鹿圆圆忙起身,庆生自己爬上炕,把炕桌拉到鹿圆圆面前。陈秀花端着两个大碗过来,又出去端来一大一小两碗。
“圆圆,你说喜欢吃面条,我就给你热了热,还有一碗新煮的粥。我给你盛的少。”
“谢谢嫂子。”
鹿圆圆摸着炕桌往上移动。庆生靠过来,“姐姐,我喂你吧。我看得见。”
陈秀花说道:“自己吃饭都要喂,还要喂别人。”
“今天开始就不要娘喂了,我自己吃。”
鹿圆圆笑笑,说道:“谢谢庆生,我也能自己吃。”
陈秀花说道:“右手边是粥,这是勺子。左手边是面条。圆圆想先吃什么?”
“就先喝粥吧。嫂子也吃,不用管我。”
“好,我先给你夹点菜。”
“谢谢嫂子。”
鹿圆圆扬了扬粥,小心翼翼喝了一口。庆生眼睛不眨的盯着鹿圆圆。
陈秀花默叹一口气,那花痴的样子也不知道随了谁。等二郎回来,可不能让他听到庆生胡说八道。
陈秀花回到家时,兄弟俩还没下山。她看着上了锁的东厢房,笑了笑,“这小子,是怕人家姑娘跑了,还是怕狼来了叼了去。”
她把菌子晾晒好,进了厨房。
最近二郎总是要熬精米粥。陈秀花不舍得再做米饭,今天还得吃饼子。
她边和面,边自言自语道:“唉,这大小姐以后要怎么养哦。”
有了沈青河,沈青山比预料的要早回来,他们提着三只野鸡,两只大兔子,还有三只小兔子下了山。
沈青河扔下野鸡,洗了手就往东厢房跑。
沈青山瞥了他一眼,嘟囔道:“瞧那没出息的样儿,她还能跑了不成。”
他把三只小兔子交给陈秀花,“这三小只养起来吧。中午做只鸡。”
陈秀花找了个筐,扣下来。庆生蹲在筐旁守着小兔子。沈青山着手处理野鸡。
沈青河进了东厢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,停在门口。似是有点进退两难,他踌躇着不知该咋办。
他到厨房跟大嫂说道:“嫂子,还要麻烦你去看下那个姑娘。”
陈秀花停下手中的活,“哦,好。”
她进了东厢房,沈青河到厨房端了盆温水,放在外间,便出去了。
陈秀花给女子重新穿好衣服,又换了床褥子,找了件旧衣服叠了下,铺在女子身下。
抱着换下来的褥子出了东厢房,“二郎,可以了。”
“谢谢嫂子。”
陈秀花在院子里就开始动手拆褥子,和换下来的亵裤一起泡在水里,拿着被芯晾晒好。
沈青河接过木盆,“我去洗。”端着木盆直接去了河边。
午饭时间,河边几乎没人,他刻意找了个偏僻的地方。
沈青山把一切看在眼里,坐在灶火旁,闷闷的往灶膛里丢柴火。直到陈秀花喊道:“好了,好了,你想把锅烧漏不成,那么猛的火。”
一心不想这弟弟受丁点委屈,可现在都开始给女子洗亵裤了。如果这女子一直不醒,他要一直这样过下去?
“咔嚓”一声,他生生折断了手里的木柴。
“咋了?”
沈青山闷闷的说:“没事。”
早上刚说服自己,不再逼二郎,由着他性子来活。可若是这样活,让他怎么放手,怎么放心,怎么舍得。二郎可还不到十八。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。
偷偷把这女子丢到山里?不行,她必死无疑,不能这么做。
“唉。”沈青山重重叹了口气,狠狠丢下柴火,出了厨房。
陈秀花也愁,如果这女子一直不醒,他们家就要一直照看着?
沈青山到河边找沈青河。正好碰到他端着洗好的衣物往家走。
他沉着脸,压低声音,说道:“如果那女子一直不醒,你就这样一直照顾她?”
“嗯。”
沈青山气的扬起了手,停在沈清河头顶,又握成拳,无力的落下。
恨铁不成钢,“你还不到十八,都没成过亲,没尝过女人的味道。就开始过起了老叟的日子?”
“我本就打算独自过活。现在已是很好,有她陪着。”
沈青山怒瞪着双眼,“陪着?她这样,是陪你吗?是在折磨你。何况,你都不知道她是否婚配,是否愿意。”
沈青河倔强的说道:“她迟早会醒。如果婚配,就让她离开,如果不愿意,我就一直对她好,好到她愿意为止。”说完端着木盆走了。
沈青山闭了闭眼,这不能怪他。是他这个作兄长的没有照顾好幼弟,让他养成这样怪异的脾性。
沈青山像只斗败的公鸡,垂头丧气回了家。
陈秀花端着饭食去堂屋,看到晾晒在院子里的亵裤,知道了她相公的意思。心里不是滋味。只盼着那女子赶紧醒。如果有婚配,就赶紧离开。别扰得二郎心神不宁。
“吃过饭就去请郎中,别等明天了。”沈青山说道。
“嗯。”
又从身上摸出一两银子递给沈青河。
他们的收入都是沈青山在保管。沈青河也没什么花销,吃穿住行,哥嫂都给安排好了。这女子再不醒,聘礼都要折进去了。
沈青河又把老郎中请来了东厢房。
摸了脉,又翻了翻眼皮,老郎中说道:“我上次就说过她脑子里有淤血。我只能尽力,什么时候醒,得看治疗效果,我现在说不准。”
“嗯。”
老郎中行了针,又开了三天的药,“明天再来给她行针。”
又看了看受伤的脚踝,“嗯,不错,继续泡着,最多一个月就好了,不会留下病根。”
“嗯。”
沈青河拿了药回来,又进了厨房。
沈青山在屋里一直叹气,陈秀花在一旁着手做里衣,也不知该怎么宽慰他。
憋了好久,说了一句,“明天我去庙里拜拜,大家都说很灵。”
“别浪费那个银子了。”
“怎么是浪费,万一有用呢。”
“还是赶紧做活吧。”
“放心,晚上就能先做好一套。比襦裙简单的多。”
沈青山在家待着闹心,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去了。
沈青河煮好了药,放在炕桌上,“又要开始喝药了,赶紧醒来吧,醒了,就不用再喝这苦药汁了。”
一口一口喂完药,又压了压粉嫩的唇瓣,“只能喂你一点米油,时间长了,肯定是不行的。”
他思索着还能喂点啥,稠一点的东西,他都不敢喂。万一呛到,她现在的情况可能会直接窒息。
“你睡一会儿,我下地干活。晚饭前就回来。”
沈青河扛着锄头去了田里。遇到了堂兄沈青木,“青河,好几天没见到你了。还以为你直接住在西水村了。”
沈青河皱着眉头,“我住那里干啥?”
沈青木嬉笑着,“你不是要和月英成亲了吗?万一她心急,不让你回来呢。”
沈青木在十九岁那年终于成了亲,是外乡逃难来的一个女子。日子也算过的和和美美。不再是孤苦一人,有了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儿,他也话多活跃起来。
“别瞎说。”
沈青木继续道:“月英可是我表妹。放心,绝对是个好女子。早知道你们能成,我早介绍给你了。”
“不准再提。”沈青河丢下一句,离开了。
“呵,还害羞呢。等你成了亲,就知道女人的好了。”沈青木嘿嘿笑着,继续干活。
沈青河愁闷不已,咋都知道了,这该如何是好。他哥这是要害死他,怎么都说不清了。
他把气都发泄在土地里。
沈青山看着他发狠的样子发愣,沈青河抬头,斜了他一眼,沈青山只觉着莫名其妙。
忙完地里的活,沈青河背着一捆草回了家。直接把草丢在装兔子的筐旁,洗手又进了东厢房。
沈青山在院子的角落开始扎篱笆,做个兔子窝。兔子繁殖快,反正都要去锄草,偶尔不得闲去打猎,还可以改善下伙食。
庆生蹲在旁边,一会儿摸摸兔子,一会儿帮他爹递木板。
沈青河先掀开薄被看了看,又盖好,坐在炕沿,说道:“你可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,我和那个月英啥关系都没有,我都没见过她。是大哥自作主张,我是一点都不同意。”
只听外面,陈秀花喊道:“大郎,洗手吃饭了。”
“好。马上就做完。”
沈青河出了东厢房,帮着大哥做完了最后一点。把三只小兔子放了进去,又撒了一些草。
“大哥,明天去镇上吗?”
“不去。”
“那剩下的野鸡和兔子怎么办?”
“给二伯娘。”
“为啥给她?”
沈青山横了他一眼,“还不是因为你。说好的下聘礼,结果又反悔,不得给人家赔礼道歉。就这,人家都不一定乐意。”
说起这个,沈青河也是一肚子气,“我从来都没同意过,都是你自作主张,现在全村都认为我要成亲了。”
“成亲怎么了?又不是丢人的事。不成亲才丢人。”
沈青河起身,和他说不明白,气呼呼的走了。
是夜,
沈青河给鹿圆圆擦擦脸,又擦擦手,“要睡觉了。明天一早就醒来,好不好?”
他感觉他们关系更近了,他喜欢每次回来就看到她,每天睁眼就看到她。她仿佛正在走进他的生命里,他天天祈祷,千万不要有婚配。
那颗孤独的心,游荡的魂,似乎终于有了地方停靠。
陈秀花找出一些旧衣服,犹豫一下,又收了起来。重新找了些新的粗布,和新做的那套里衣一起交给沈青山。
“给二郎送去吧。”
沈青山拿着衣物,敲响了东厢房的门。沈青河把鹿圆圆的手放在薄被里,去开门。
沈青山把衣物塞到他怀里,转身就离开了。
沈青河低头看了看,对着大哥的背影,轻抿了下唇。
他关好门,又坐回鹿圆圆身边,话语里是掩盖不住的笑意,“嫂子给你做的新里衣,是细棉布,比你现在穿的舒服多了。明天就让嫂子给你换上。”
少年只气呼呼的看着她,没有言语。
鹿圆圆摸索到木盆,先洗了洗手,又拿起帕子,在水里投了投,开始擦脸。
这样擦洗了三四遍,沈青河看着脸和脖子都被她擦红了。
没有洗手液,沐浴露,真的感觉怎么擦都不干净。
终于停了下来,鹿圆圆说道:“青河,我洗好了。”
青河看着她抿了抿唇,舌头在嘴里舔了舔牙齿。便说道:“等我从山上回来,就去县上给你买牙刷。”
闻言,鹿圆圆立即停止了动作。全是给她花的银子,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只能苦涩的笑笑,希望给他的那些东西能盖住这些开销吧。
“这两天,你先用盐水漱漱口。”
说着又出去了,很快端着一个碗进来,举在鹿圆圆面前,“淡盐水。”
从她醒来,这个少年就没闲着,一趟一趟的跑进跑出,都是她的事。鹿圆圆实在不好意思,“麻烦青河了,我的脚快好了,到时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。”
沈青河沉默,只看着她。
鹿圆圆伸手摸到了少年的胳膊,顺着一路移到他手上,接过了他手里的碗。
“吐在这个盆里。”
鹿圆圆漱了两遍。
沈青河接过碗,也漱了两遍。
鹿圆圆听着声音,知道他用了她的那碗水。她微微朝里侧过头。
“睡吧。我还有事做。”
鹿圆圆听出他好像有点不高兴,不敢再说什么,听话的躺下,盖上薄被,闭上眼睛。
这样听话,不是挺好的嘛。沈青河看着乖乖躺下的鹿圆圆,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和柔情。他怎么舍得生她的气。只是她总说气人的话,让人控制不住。
他端着盆出去了,在院子的角落冲了个凉水澡,才又进了东厢房。穿上汗衫,坐在炕桌旁,开始给恭桶盖子缝布套。
他的针线自然不好,不过是个恭桶盖子,缝上就行。
从沈青河又进来那刻,鹿圆圆就心里打鼓。难道他也睡在这屋?怎么忘了问这个。
心里一直思忖着这个问题,终于憋不住问出了口,“青河,你在做什么?”
“那个恭桶盖子太糙了,我给你缝个布套子。”
“你还会针线活啊?”
“不怎么会,不过这个外人又看不到,只要缝结实就行。”,“不困啊?咋还不睡?”
鹿圆圆抿了抿唇,鼓足勇气问道:“你睡哪儿?”
青河想了想说道:“外间。”,又补充道:“这是里屋,有门的。”
“嗯。”
青河问道:“我在这里影响你睡觉了?”
“没有,反正我也看不见。”
“我明天走得很早,今晚得做完。恭桶就在你睡的那头,下了炕就能摸到。我一会儿做好,就把盖子放上,你用的时候可以坐在上面,脚就不疼了。”
少年想的很周到,她不好意思说的,他都想到了。
被一个陌生人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着,鹿圆圆既感动又受之有愧。
好久,她才略显哽咽的说道:“谢谢青河,你想的真周到。”
沈青河手下一顿,看向她,既心疼又怕吓到她,左右为难。情窦初开的少年,没有心机没有经验,只有满腔的热忱。可是这满腔的热忱无处安放。
不知该说什么,只道:“快睡吧。我做完也睡了。”
“嗯。”鹿圆圆翻了个身。
半夜,
沈青河听到鹿圆圆窸窸窣窣起床的声音,他忍住没有动。
心里很高兴,他做的事情对她有帮助。
伴着公鸡第一声啼鸣,沈家厨房也传来光亮。
今天陈秀花除了做饼,还煮了两个鸡蛋,又把獐子肉切了两大片。
昨晚,她看到大郎拿出了鹿笛,知道他们今天进山的主要目标是鹿。
最近开销有点大,二郎又要成亲,都是用银子的地方。
鹿性格胆小多疑,嗅觉敏锐,且害怕闻到“人味”。因此捕猎它,需要在下风口接近,如果在上风口就会被它们嗅到味道而逃离。
一般都要多人围猎鹿群成功的几率才大,可他们只有两人。尽管往年都没有成功,可是沈青山每年都会试试,毕竟一头鹿的价格不菲。尤其是活着的鹿,比死鹿更值钱。这就更加增大了狩猎的难度。
陈秀花知道他们今天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体力,所以多准备了点食物。
沈青河醒来,把席子收拾好。站在里间门口,手放在门上,犹豫半天,不敢进去。他习惯了睁眼就能看到鹿圆圆,今天要出去一整天,他想看看她再走。
“青河。”里间传来鹿圆圆的声音。
她音未落,少年已经到了她身旁。
“鹿儿,你咋醒这么早?”
鹿圆圆掀开薄被,要起来,“你要走了?天亮了吗?”
被沈青河又摁回去,“还没亮,再睡会儿。我让嫂子多陪你。”
“不要紧,她有事就让她去忙,别耽误她。你要小心,打猎挺危险的。人比猎物重要,别受伤。”
一个十七岁的少年,还是个高中生,她是真的担心他,不知道他大哥多大了。
沈青河高兴的嘴角压不住,“我知道,我和大哥两个人呢,鹿儿放心吧。”
感觉好久没亲她了,想亲。他当然知道现在不可能。“鹿儿睡吧,我去洗漱,就和大哥走了。”
给她掖了掖被角,提着恭桶出去了。把里面的草木灰倒在菜园子里,又装上新的,重新放在了老地方。
又端了盆清水放在旁边的凳子上,轻声说道:“鹿儿,恭桶旁边有个凳子,我在上面放了一盆清水。”
“好。”
屋外,沈青河接过嫂子递来的包袱,里面有饼子,肉,鸡蛋还有水囊。他看看她,欲言又止。
陈秀花说道:“放心吧,我会照顾好她的,陪她聊天。”
沈青河笑了,“谢谢嫂子。”
鹿圆圆没再睡着,少年算是她在这里唯一相熟的人,现在他走了,就剩一个没打过交道的嫂子。听声音,她应该早就起床做饭了。
鹿圆圆也坐起身,只着一件里衣,沈青河也没给她其他衣服。
算了,反正也出不了门。试着动了动脚踝,还是很疼,真是又瘸又瞎。
摸索着下了床,一只脚沾地,摸到恭桶,又摸到旁边的木盆,还搭在上面的帕子。
洗好脸,用手指理了理头发,重新坐在炕上,盘算着能做点什么。
劳作一天的村民纷纷回了家,享受着一天当中难得的轻松惬意。
处在村子中心的沈家院落,寂静的突兀。
“沈家二郎。”里正在门口喊道。
沈青河开了门,“里正伯父。”
里正为难的说道:“你家的位置是不错,只是不知道谁说的你家风水不好。”
“唉,父母离世,又卖房卖地,家境一落千丈。我怎么说,也改变不了这些。”
虽然沈青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,没想到又扯出了风水。
“没人愿意出价吗?”
里正看着年幼的孩子这么为难,也只能心中叹息。犹豫着开口,“有,不过价钱很低。我不建议你卖。”
“多少?”
“三两,这是最高的了。”,里正顿了一下,又说道:“是你大伯。”
少年心中最后的希望和堪堪剩余的自尊与倔强也消失殆尽。本来他家是过的最好的,现在房产田地都要归了大伯。
他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,里正赶紧扶起,“这孩子,这是作甚?”
“劳烦里正伯父费心了。”
“还是要卖?”
少年紧紧抿着唇,“嗯。”
这点钱应该够给娘亲打口薄棺简单下葬了。娘亲最疼他,没想到最后他只能为她做到这些。还是卖了爹娘的院落换来的。
沈母下葬后,沈青河简单收拾了衣物,拿着爹留下来的弓箭,短刀离开了生活十多年的宅院,进了山林,开始了以打猎为生的日子。
最初的日子甚是艰辛,有时狩猎几天都没什么收获,只能吃些野果、野菜充饥。
还要尝试自己鞣制皮革,之前都是爹和大哥做,他还没有认真学习过。经历了多次失败,浪费了一些好不容易得来的皮毛,总算成功了。
孤身一人蛰居山洞中,相较于寒冷与饥饿的侵袭,漫漫长夜才是最为煎熬的时光。
万籁俱寂之际,黑暗中仿佛隐藏着无数未知的恐惧,每一丝细微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,寒冷与孤寂如影随形,不断啃噬着他内心的防线,让他深陷无尽的惶恐与不安之中。
野兽的嘶吼声仿佛就在耳边徘徊,他害怕极了,他尝试着用树枝和藤蔓在洞口做了简易的防护栏,可这在那些凶猛的野兽面前似乎不堪一击。
有一晚,嘶吼声中还夹杂着野兽互相争斗的厮打声,听着那骇人的动静,沈青河蜷缩在山洞角落里,双手抱膝,默默祈祷着黎明赶快到来。
长期离群索居,且被恐惧的阴霾笼罩,他的性格逐渐变得敏感而孤僻。
只在换取必要的食物、衣物,抑或用猎物抵偿债务时,他才会下山。他也不会多说一句,一旦交换完毕,即刻转身离去,重新遁入那孤寂清冷的世界。
十四岁那年,他的兄长沈青山终于回来了,只是瘸了一条腿。还带回来一个女子,沈青山告诉他,“这是嫂子。”
少年头都不抬,也不出一声。沈青山只当他是不熟悉。
沈青山身材高大,又从小打猎,胆识过人。在军营刻苦训练,练就了一身的好本领。在战场上勇猛直前,屡立战功。
第四年成了最年轻的先锋营副统领。
后在一次战役中重伤,陈秀花救下了他。虽保住了性命, 不过瘸了一条腿。竟然不能上阵杀敌,其他后勤文职,他也不想干。带着陈秀花和抚恤金回到了山坳村。
阔别五年,物非人更非。父母双亡,曾经的房屋住着大伯一家,爹挣下的田地也归了大伯。
之前调皮捣蛋的幼弟,现在却短言少语,甚至有点木讷。
他心疼不已。
最困难的时候,他这个兄长却不在家。让一个幼弟独自面对刁难,独自为二老送终。
他跪在爹娘坟前,久久不起。
当晚,他带着陈秀花挤在沈青河平常存放猎物的山洞。
从未落泪的他,一天当中再次忍不住湿了眼眶。他的弟弟,从小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弟弟,这三年来就一直住在山洞里。
陈秀花紧紧握着他的手,“没事,最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。你回来了,以后日子会好起来。我也会好好照顾二郎。”
沈青山重新置办了宅地,买了田地,起了新屋。新打了家具,做了衣衫,被褥。买了农具,种子。
又办了个婚礼。
借着机会让大家知道沈家大郎回来了。他们三房以后不是那么好欺负的。
除去给二郎成亲准备的聘礼二十两,他带回来的银子所剩无几。这二十两,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动的。
等以后赚了钱,他再给弟弟攒成亲的钱。
沈青河由山上搬进了东厢房。兄长回来了,依然很疼爱他。可是却也不再只是他的兄长,他是别人的相公,以后还会是别人的爹。
而他,似乎还是孤身一人。
哥嫂对他照顾有加。只是他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。
别说是陈秀花,就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兄长,也不能适应他的沉默少言和面无表情。
他们总是小心翼翼,生怕他不高兴。可是他们也看不出,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。
陈秀花觉着,这个小叔子应该不喜欢她。每次都躲她远远的,更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,甚至都没看过她一眼。
沈青山安慰道:“别多想。我们是他的亲人,他怎么会讨厌你。他对我也是话少。前两年的变故,让他性情大变。我离家之前,他不是这样的。”
陈秀花默默点了头。想想也是,如果是她在那样的年岁面对着如此巨大的变故,她可能坚持不住。
亲人的离世和背刺,肯定让少年稚嫩的心灵备受摧残。
王四凤凑近陈秀花,“秀花,咱们都是一家人,你给我说实话,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女子,二郎才非要和月英退了亲。”
陈秀花一听急了,这话传出去还得了,让鹿圆圆以后在村里咋处,二郎岂不是成了见一个爱一个的浪荡子。
“嫂子,不可乱说。二郎和月英没有定亲,哪来的退亲。他一开始就不同意,大郎本是打算强压他同意,奈何二郎太倔。嫂子也知道他的脾性。大郎怕耽误了月英,才不得不依了二郎。”
“再说那女子伤得很重,从来了一直都昏迷,昨天才醒来。这事儿周郎中都知道。哪能说是因为她才拒了月英,我家二郎成啥人了。”
王四凤见她神情严肃,便没再说什么,转而问起鹿圆圆的情况,“那女子哪里人?婚配了没?”
陈秀花故作为难状,“嫂子,我和人家又不熟,哪能问这些。她给银子,我给她做饭。就这样。”
“她还给银子了?”
“那是当然,这请郎中,抓药,熬药,吃饭,还要花功夫照顾,不给银子哪行啊。”
王四凤看她说的真真的,便没再继续问,“她既然醒了,出来聊聊呗。”
陈秀花哭笑不得,“嫂子,人家在养伤,和我们非亲非故,聊什么啊。”
王四凤悻悻的走了,临走前还瞟了眼东厢房。陈秀花一直跟着把她送到院子外面,关了院门才进来。
王四凤走没多远,就和等在那里的月英汇合了,她说道:“他们进山了,得一两天才回来,你且等等吧。”
月英有点失望,王四凤接着道:“你表哥说的也不一定准,他可能就是想让你赶紧回去,一个女儿家主动去男子家里问这事,确实不好听。”
月英一听,似乎还有希望,忙问道:“嫂子,啥意思?”
“他家是有个女子,不过是大郎二郎一起从山里救回来的。伤得挺重,昨天才醒。这才醒,二郎今天就进了山,还没说上几句话,咋就要成亲了。而且那女子住在他家是给了银子的。你说这哪有要成亲的样子。”
月英一听,也觉着是这个理,立刻高兴起来,“嫂子意思是这事还有缓儿?”
王四凤拍拍她的手,“别急,等二郎回来再说,走,回家。”
陈秀花接着改好了两件小衣,交给鹿圆圆,又去煮饭。
“嫂子,别做我的了,我不饿,在这里坐了一天。”
“咋哪不吃呢,我少给你盛点。”
陈秀花做了面糊糊,煮了点红薯。鹿圆圆喝了小半碗,红薯一个也没吃。
她问道:“嫂子,他们今天不回来了吗?”
陈秀花沉吟道:“看样不顺利,可能得明天了。”
鹿圆圆安慰道:“嫂子别担心,他们兄弟俩呢,而且又有武艺在身。”
陈秀花轻轻的“嗯”了声,作为娘子,咋能不担心,相公可是她的天。
“圆圆洗漱吧,我给你换盆水,这恭桶,我也清理下。”
“恭桶不用清理了,我也只用了一次。明早再说吧。麻烦嫂子换盆水,还有一碗淡盐水就行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
鹿圆圆洗漱完,躺在炕上。夜晚的小山村除了偶尔的几声犬吠,安静极了。外间没有青河在,这安静和绝对的黑暗把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。
鹿圆圆辗转半夜才勉强入睡。
现在正是鹿群发情期,公鹿以叫声求偶,而此时模拟公鹿叫声,不仅能吸引母鹿好奇探究,还能引诱其他公鹿前往决斗。
所以沈青山选择在这个时间进山猎鹿。利用鹿笛吸引鹿群。
这个时候的雄鹿也是危险的,攻击性很强。倒是伤不了他们,不过他们担心伤了雄鹿。
沈青山吹笛子吸引鹿群,沈青河负责驱赶,射猎。如果再多些人配合,会轻松容易很多。
这次,他们运气不错。沈青河一箭射到了一头雄鹿的后腿上。怕致残,他的力度和角度都不是最有利的。
那雄鹿很是强壮,愣是带着那支箭逃脱了。兄弟俩在山中追了半日,如果没有好的身体和武艺护身,怕是不可能办到。
他们抓到鹿的时候,离山坳村远了,反倒离县城近了。兄弟俩看着三百多斤的雄鹿,决定直接去县城。
沈青山给鹿上了药,又包扎了伤口。下到山脚,天已黑。他们就近找了个小店,多给了店家银两才同意他们把鹿也放在房间。
自从遇到鹿圆圆,这是沈青河第一次和她分开这么久。虽然今天很累,可是他满脑子都是她。
想她吃饱了没有,恭桶用的习不习惯,嫂子有没有给她准备洗漱的东西,她一个人睡觉怕不怕。
他在床上翻来覆去,像烙饼,挨了他哥一脚,“她又跑不了。”
天一亮,沈青山就去了县衙。他作为先锋营副统领,回来的时候在县衙有登记,和县丞相熟。
他等了大半天,县丞才姗姗到来,看到他,还客气的拱了手,“统领大人。”
沈青山摆手道:“县丞大人说笑了,我早就不是了,现在只是一普通猎户。”
县丞说道:“像沈兄这样的人物,在那小山村就是埋没人才。当初沈兄要是同意留在县衙,现在我们就是同僚了。”
沈青山继续摆手道:“残躯就不添麻烦了。现在自由自在,就是出把力气也不错。”
县丞道:“是,无官一身轻。沈兄这次来是为何?”
沈青山说道:“我和舍弟猎到一头雄鹿,活的。想问问有没有哪位大人需要。”
县丞一听有活鹿,顿时双眼冒光,激动道:“沈兄果然厉害,和令弟二人就猎到了活鹿。能否带我前去看看?”
沈青山带着他到了客栈,那个雄鹿依然精神抖擞。
县丞连声说道:“好好好啊。沈兄打算多少银两出。”
沈青山伸出四根手指,“四百两。”
“沈兄等我消息。”
县丞回去就找了县令,县令当即拍案要,只是对于这头鹿的去向犹豫不决。他想自己养,可是知府大人此刻又正在他们县上巡查,这也是表现的好机会。
县丞劝道:“大人,这个猎户之前是边防军先锋营的副统领,受伤才回到了村里。只要他在这里,还有机会再猎到鹿。可不是每次都会遇到知府大人来县上啊。”
县令一拍桌子,“好。”
又是新的一天。
早饭后,陈秀花去了庙里。沈青山带着两只野鸡和两只野兔去隔壁村登门道歉。
沈青河又把褥子晾在院子里。
给鹿圆圆煮药,喂药。接着又煮药,泡脚。
二伯娘一看到沈青山,就眉开眼笑,“哎呀,青山啊,不是说好明天吗?这么着急。”她又朝后看了看,“只有你自己啊?”
沈青山一脸为难,先递上野鸡和野兔。
“怎么带这么多?”二伯娘高兴的接过,“那我当是辛苦费收下了。”
二伯娘把他请进屋里,“你们定好成亲的日子了吗?”
沈青山硬着头皮开了口,“二伯娘,我是来道歉的。”
二伯娘收了笑脸,“咋了?”
“这门亲事本就是我自作主张,没和二郎商量。现在他死活不同意,就是不肯成亲。我担心就算逼着他成亲,日后亏待了月英,我罪过更大了。”
二伯娘沉了脸,“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。你们父母不在了,你长兄为父,这点主都做不得?”
“我也是这样想的,所以没和二郎商量,就和二伯娘定下了下聘的日子。可是二郎放了狠话,他说月英进了门也不会让她进屋。我当时就教训他了,狠狠打了一顿。可他还是不同意。”
“二伯娘也不舍得月英进门就守活寡不是。我也不能时刻在身边盯着那小子。二伯娘也知道他之前一直自个儿住在山里,性子冷硬的很,万一干了什么混事,我们都后悔来不及。还是不要逼他了。”
二伯娘瞪着眼,“你这是要退亲?”
沈青山赔着笑脸,“算不得退亲,这不是还没定亲嘛。”
二伯娘不屈不挠,“十里八乡都知道我们月英要嫁给你家二郎了,这和定亲什么区别?你现在上下嘴皮子一碰,就不认账了?”
“二伯娘,两个孩子还没见过,也没交换庚帖,怎么能算定亲呢。”
二伯娘气愤道:“大家都知道了,以后要我们月英怎么出嫁?”
沈青山继续赔着笑脸,“二伯娘,哪有说亲是只经媒人一说就算定下来了。不然我家二郎两年前就成亲了。”
“月英和其他女子能一样吗?可是你亲口应下要下聘的。你和其他女子家也应过吗?”
沈青山一噎,低着头,“是,不一样。”
二伯娘斜了他一眼,“那不就成了。”
“我这不是来登门道歉了。其他女子,我也没道过歉。”
“污了我家月英清名,就这两只野鸡两只野兔,就打发了?”
沈青山忙道:“二伯娘,这话可不敢乱说。我家二郎都没见过月英,怎么就污了她的清名?”
“都知道是被你沈家退掉的,我家月英脸皮薄,万一想不开,投了河,你负责?”
沈青山眯了眯眼,“那依二伯娘的意思,这事应该怎么办?”
“我的意思,要么照常下聘,成亲。要么你赔十两银。”
沈青山冷笑出声,以为他是几年前的年少不经事的二郎,任人拿捏。
“下聘不可能,赔十两也不可能。又没定亲,哪来的退亲。聘礼才十两,现在开口就要赔偿十两。二伯娘,你莫看错了人。”
毕竟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,还带领过几千人的队伍。魁梧的沈青山黑着脸,冷了声,眼中的杀气瘆人,“再说,十里八乡都知道,是谁说的?我们家说的吗?”
“你说她投河,和我们家什么关系?还不是你,没等到下聘,交换庚帖,就到处宣扬?这十两是二伯娘要还是别人要的?”
二伯娘有点打怵。
“这两只野兔两只野鸡,就当感谢二伯娘为我家二郎费心了。”
他说完就起身离开。
二伯娘拍着胸脯,“这沈家大郎也忒吓人了。”
沈青山边走边庆幸,幸好没结亲。这二伯娘不讲理,不知道她亲妹子教出的闺女啥样。
她如若不是那么贪心,沈青山还是愿意赔偿一点的,毕竟是他说了要下聘。可是二伯娘那态度,着实让人生气。她越要,他就偏是不给。
沈青河送走来行针的郎中,又给鹿圆圆收拾一番,扛着锄头下了地。
沈青山到家时,陈秀花也已经从庙里回到家,看到他回来,忙上前问道:“咋样?”
沈青山冷哼一声,“她非要十两赔偿。”
陈秀花皱起了眉头,“十两?也太多了。”
“我一两也没给。只留下了鸡和兔子。”
陈秀花又担忧起来,“那没啥事吧?”
“能有啥事。又没定亲,没庚帖,更没聘书,二郎都没见过月英。她还想讹上不成。”
陈秀花没再说话,转而说起她在庙里求签的事。
乐呵呵道,“我今天求了个上上签,是天赐良缘。”
“哼,没看出来。”
陈秀花收起笑脸,娇嗔的横了他一眼,惯会扫兴。不过,她愿意相信。
沈青河背着一筐青草,扛着锄头回了家。把一部分青草倒进兔子窝,一部分存在了旁边。洗了手,进了东厢房。
沈青山看着他,但愿成真吧,不然这个弟弟,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沈青河拿着晾晒了两天的褥子来到堂屋,“还要麻烦嫂子。”
陈秀花笑着接过,“没事,我明天就做。”
沈青河看了眼大哥,想问问他二伯娘那边的情况。看他大哥黑着脸,没开口教训他,那就是成了。转身又回了东厢房。
一会儿功夫,又拿着木盆从东厢房出来去了河边。
沈青山重重叹了口气。
三天的药吃完了,沈青河再次请来郎中。
经过一番检查,郎中重新写下一张方子,“再吃三天,如果还不醒,也不用再来找我了。”
沈青河紧紧捏着那张方子。
拿来药,又进了厨房。
沈青木进了家门,“青河在家吗?”
“在这儿。”沈青河在厨房喊道。
“病了?老远就闻到药味。”
沈青河没回他,问道:“堂兄有事?”
“我听说你退亲了。”
沈青河扔下手中的抹布,“到底是谁说我定亲的?我都说了,没有的事。”
沈青木看他急了眼,忙说道:“好好好,没有。我上次误会你的意思了。你真不要月英啊?”
“什么叫我不要她?”沈青河有点生气,声音难免有点大,刚说完,立刻心虚的瞟了眼东厢房,又压低了声音,“我都没见过她,也不认识她。”
“以后莫要再提她,她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沈青木惋惜的说道:“可惜了,我那表妹还挺喜欢你。又一个伤心的女子啊。”
沈青河语中带气的说道:“堂兄莫要打趣我。以后不要再提月英。”
沈青山从正房出来,说道:“堂兄来了,吃过饭再走吧。”
“不了,家里你嫂子已经做着了。我就来看看青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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